他不知道，他的一生在他犹豫的这一刻发生了改变。

　　“诸位爱卿以为如何？”皇帝深吸一口气，缓缓地开口。

　　皇帝沉吟片刻，缓缓点头：“老师言之有理，各部即刻预备亲征事宜！”

　　张辅慢慢的睁开眼，睡眼朦胧的看了王振一眼，打了个呵欠，说道：“王公公，对不住，上了年纪就是爱犯困。”

　　一个青年男子正忙的脚不沾地，约莫十五六岁，白净面皮，五官端正有些许的儒雅之气，时不时对来领火器火药的小旗总旗的点头哈腰赔笑脸。

　　“唉。”

　　徐珵双拳用力握紧，又缓缓松开，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，将脸埋入双手之中，再也没有说话。

　　这一声叹息几乎细不可闻，那个人自己都几乎没有听见。下朝回家后，他连官服都没有换便踱进书房，瘫软在座椅上。华贵的皂色官袍云鹤补子松松垮垮地晾在身上，他的眉眼间似乎有化不开的愁绪。

　　唐骁很清楚这次的任务，就是要盯着火器库，有情报显示有人对这批军用物资动了心思，上级之所以用他替换老许，除了老许年岁大了之外，也是看着他办事机灵谨慎。当然，库里不止他一个生面孔，上级做了别的布置也未可知。

　　神机营，仓库。

　　“哼，小子，你看着很面生啊，老许呢，今天怎么没瞅见那老东西。”

　　临到黄昏时分，唐骁终于不那么忙了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，正在考虑晚饭该吃什么。虽说暗探没有校尉那样有巡街的油水，但每月的饷银有四两银子，比普通人收入要高出不少，所以生活还是很富足的。正百无聊赖的时候，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。

　　“那就好，你婶今天做了不少菜，跟我回去吃饭，再跟老许带点回去。”

　　户部的人很难受，打仗太花钱了，户部尚书王佐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求皇上不要亲征，说什么千金之子不坐垂堂，在一旁的大臣们听了直撇嘴，“如果不是出征要求户部在五天内处理好出征军备上的一切事宜，你这个老狐狸恐怕打死都不会吭声。“此刻户部的人一派凄惨，五天啊，五天内要发放完二十万大军的军饷粮草盔甲武器，简直要大家的命啊！户部里吵吵闹闹的，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，那些平时养尊处优的官僚们现在也忙的脚不沾地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，要是耽误的大军出征这个罪名落下来，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丢官丢命了。

　　张辅微微点了点头，嘴角露出似有若无、不着痕迹的笑意。

　　这一天注定是要被载入史册的，它是一段屈辱的开始。群臣们似乎神情很哀伤，每个人的脸上挂着担忧失落的表情。如果有细心的人便会发现，失落的人里面并不全部都是真的，至少有一部分的嘴角扬起不可察觉的笑意。

　　唐骁是暗探的一份子，是一名锦衣卫校尉，也就是正式工，比力士军余（临时工）高一点，属于锦衣卫系统里的低层份子。父母早亡，只有一个远房表叔，就是那个军官口中的老许，也是锦衣卫的一份子，具体职位不明，从这个也能看出锦衣卫的无孔不入。

　　“张国公。”王振淡淡唤道。